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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节(1 / 1)

承昌帝抬手虚扶,“错不在卿,不必自责,快回去歇息吧。”

君臣寒暄了几句,君晟搂住季绾的肩,以她做“拐棍”,慢慢走向自己的帐篷。

依偎的身影,被月光拉长。

长长久久。

回到帐篷,季绾扶君晟走向木床。

君晟顿住步子,“脏。”

被困数个时辰,以匍匐爬行脱险,身上的衣裳破碎不堪,君晟低头看向臂弯里的女子,“我想洗洗。”

季绾点点头,扶他坐到桌前,取来木盆,拧干湿帕,将帕子覆在他的脸上,一点点擦拭,“把衣裳脱了吧。”

湿润浸透肌肤,君晟闭上眼,喉结轻滚,“你帮我擦?”

“嗯。”季绾知他体力耗尽,需要尽快休息,歉疚作祟,也顾不上羞涩和男女之防,故作镇静地催促道,“快些。”

君晟缓缓解开身上的系带,脱去外衫和中衣,露出上半身,在灯火中泛着玉白肤色。

耗了几个时辰的体力,胸肌和腹肌充血贲张,精壮健美,季绾倒吸口气,不知该从何下手,慌乱地绕到他身后,说服自己要心无旁骛。

她是医者,不该羞耻于直视男子的身体。

微蜷的手指隔着湿润的帕子擦拭在男子挺阔的背上,轻轻柔柔没施加多少力气,擦得细致认真,不落一寸。

君晟单手搭在桌上,起初还在轻松敲打,可随着那力道游过尾椎的位置,一种难言的酥麻迅速窜起,舒展的身体再次充血,呼吸随之加重,忍着不把身后女子拽到怀里的冲动哑声道:“念念,可以了。”

“嗯?”季绾歪头看向他的侧脸,以为他太疲倦想要尽快休息,于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,擦拭过背部,又来到男子身前,弯腰打湿帕子,硬着头皮擦拭起他的前胸,再是腹部。

莹莹灯火柔人肠,素来克制的男子闭眼沉浸在陌生的情欲中。

为其擦拭过上半身,季绾抬眼,“我去给先生取换洗的中衣。”

说着就要起身离开,被君晟拉住腕子,带了回来。

“只擦一半吗?”

季绾脸儿红红,嗫嚅回道:“剩下的,先生自己来吧。”

腰腹往下太过私密,怎可由她经手?

不是该心照不宣么。

她递过帕子,等着君晟接过去。

君晟握着那截细细的腕骨,半晌松开手,接过帕子站起身。

等季绾从包袱里取出一套崭新的中衣回到桌边时,君晟已擦拭完,身上原本的衣衫松松垮垮的。

季绾放下崭新的中衣,默不作声地走开,倚在门口望向帐外,耳边是窸窸窣窣的换衣声。

“可以了。”

闻言,季绾转过身,见男子独自走进屏风,并不像刚刚那样虚弱。

“先生要做什么?”

“沐发。”

“我来吧!”

季绾跟上前,拿过君晟手里的葫芦瓢,拉他躺到帐篷里唯一的木床上。

男子的墨发异常柔软,浸湿后抓在手里如抚缎面,季绾打上皂角,来回抓揉,温声细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儿,本以为有助于催眠,偶然睇去一眼,发现君晟在认真聆听。

她抬手捂住他的眼帘,“先生睡吧,我会替你绞干头发。”

君晟问道:“你睡在哪里?”

季绾竭力表现得云淡风轻,“我打地铺。”

君晟不认同,“地上寒气重,会着凉的。”

恐他心中有所惦记休息不好,季绾赶忙改口:“嗯,是我缩手缩脚了,那委屈先生,咱们凑合一晚。”

凑合,同床共枕的凑合。

季绾咬住舌尖,快要冒热气。

达成目的,君晟不再多言,任她折腾。

绞完发,季绾端走木盆,又去帐外提了桶水回来,悄无声息地擦拭起自己。

月朦胧,星暗澹,天地氤氲雾气中,秋草覆霜,万籁俱寂。

季绾吹灭蜡烛,披了件外衫走到木床前,静立良久,面上淡然,脚趾扣地,快要被矛盾吞没,不停说服自己要通变达权,不该扭捏拘小节。

一咬牙,她褪去外衫,刚迈开步子,又拢起外衫,坐在了床边,替男子盖上被子。

君晟面朝外,留出很大的空位,可面对这张平静俊美的面庞,季绾还是做不到平静处之。

一男一女同处一室,同栖一榻,怎会不紧张?

正在她纠结时,面朝外的君晟忽然翻了个身,留给她一道背影。

压迫感骤然消退,紧张和纠结得到缓解,季绾慢慢侧躺在床边,拢着衣衫蜷缩身体,闭眼放空自己。

夜很静,风无声,不知过了多久,一条手臂环住了睡着的女子,将她向里侧拉去。

皇帐内, 伤口得到处理的五皇子趴在承昌帝身边,第一次与父亲同床共枕。

小小的孩童缩进被子里,了无睡意, 没有呆在舅舅身边自在,一动不敢动,恐搅扰到父皇休息,完全不懂为何后宫的嫔妃们都要争着抢着爬龙床。

母妃一再告诫他, 伴君如伴虎, 平日里的小性子绝不可表露在父皇面前,更不能撒泼打滚。

小小的孩童牢记心中, 收起了稚气和顽劣,拘谨的像是处在另一种折磨中。

承昌帝也是第一次与小九同挤一张床,没有想到一个孩子能如此乖巧, 不喊疼, 不折腾, 不嚷嚷回宫找母妃,小大人一样懂得忍耐。

不是没与其他年纪小的孩子接触过, 但能在五岁忍下伤痛折磨不哭不闹的孩子少之甚少,至少他的子嗣里, 除了皇后养出的一对儿女, 就只剩小九了。

“澈儿疼吗?”

“禀父皇,孩儿不疼了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嗯嗯。”

承昌帝欣慰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,将人搂进怀里。

在子嗣的培养上,皇后历来严苛, 太子和馥宁的童年没有任何童趣可言, 像提线木偶一样,可小九不同, 他是在德妃的呵护下成长的,拥有孩童的正常心性,能在伤痛下克制住情绪实属难得。

其间,皇后来过一次,陪在圣驾旁,安慰了九皇子几句便离开了,面上淡然看不出情绪。

漏尽更阑,辽阔的囿苑星辰寥寥,阒然幽静,直至晓色。

水洗的天空湛湛蓝,林壑雀鸟声,喤喤盈耳。

季绾从静逸中醒来,无意识地哼唧两声,带了点儿懒倦的起床气,待感受到腰间缠着一条有力的手臂时,瞬间清醒,扭头看向身后。

男子睡眼安恬,眉宇舒展,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
季绾心尖被羽毛刮过,酥酥痒痒的,试问谁在醒来时瞧见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时会不心慌意乱?何况两人同盖一张被子。

是她夜里主动钻进被子里的?

总不能是君晟在睡梦中礼让的吧。

可君晟的手臂为何环在她的腰上?而她又一次陷入毫无防备的沉睡。

来不及细想,季绾试着一点点拿开那条手臂,出乎意料,异常顺利,君晟翻身面朝里,给了她逃离的机会。

趿上绣鞋,季绾快步跑到屏风后更衣,将身上裹的外衫遗落在床上,待蹑手蹑脚回去取时,床上的人已睁开了眼。

季绾快速拿起落在床沿的衣衫,“先生醒了。”

君晟坐起身,衣襟微敞,露出一侧锁骨,开门见山地问道:“夜里睡在哪里?”

“床上。”

“嗯。”

季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,维系淡然地问道:“先生可觉得不适?”

“还好。”

“可否容我试脉?”

君晟撸起衣袖,任她抚脉。

半晌,季绾收回手,柔柔笑开,“无恙。”

晨色熹微,女子的笑靥映入点墨黑瞳。

君晟凝了会儿,移开视线,没再提同榻而眠的事。

有些事逼急了,会适得其反。向来雷厉风行的人,在情之一事上,谨慎的不容自己有一步失误。

狩猎的第三日,原本的计划是合力围捕猛兽,但出了昨日的岔子,君晟和九皇子留在营地休息,还有一些身体出现不适的臣子和官眷需要休憩,其余人再次步入深山老林。

出发前,承昌帝将九皇子交给了君晟照顾。

季绾随君晟留在帐子里,向御厨借了泥炉和釜,打算为一大一小熬制些药膳调理,尤其是伤势不轻的九皇子。

药膳加了助眠的方子,一大一小服用后不久,就沉沉睡去。

季绾守在一旁翻开医书,突然想起昨日冯小公公借给她的披风还未归还,立即起身拿起,去往皇帐那边。

前两日也算混了个脸熟,走到哪儿都有宫人含笑行礼。

来到皇帐前,季绾问向看守的侍卫,“敢问冯小公公可在?”

侍卫认得季绾,恭敬道:“小公公回自己的帐篷了。”

季绾捧起叠放平整的披风,“可劳烦官爷代为送还?”

“夫人客气了。”侍卫刚要接过披风,见上面的暗纹,心下一惊,立即后退,“圣上之物,还请夫人亲自归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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